Vera

本号搞☁️,另有号搞all叶
琅琊榜坑已出,梅宗主白月光

不远【一发完】

    小殊,二十年了,你还好吗?

    你最后出征前给我说的那些话,许我的那个诺我都记忆犹新,你在军前磨尽最后的心血熬成的那封载满殷殷嘱托的长信我每每再读仍会忍不住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你在落款处落的『殊 绝笔』。你提醒了我那么多事情:如何识人辩才,如何树立皇威,如何纵联南楚抗衡大渝...这二十年间,我跟着那封信都一一做到了,就像当年我听着你的指点一步步走上来一样。

    小殊...憨直如我,你教会了这样的水牛怎样去当一个皇帝,如何去应付那些人情勾绕,却从没教过我,该怎样去面对这样的高处不胜寒。你不在,我实在…应付不来。

    我用了各种方式来纪念你:我设沈追为左相,右相之位永远留给梅长苏;我设蒙卿为左将军,右将军之位永远留给林殊。每当朝中俗务缠身,心烦意乱,我都会悄悄溜出那金銮殿半日,一个人去昔年的苏宅坐上一坐,有时会碰上按时回来洒扫尘除的黎纲和甄平,有时还会碰上蔺晨带着飞流坐在回廊,看到我来既不意外也不拘礼,只招招手叫我过去,给我絮絮地讲上两件你当初在琅琊山上的轶事。我听着,每次都会哈哈大笑,但也每次都笑着红了眼眶。

    当了这皇帝之后,我几乎晚晚做梦,什么都梦到过:西北的灾荒,南方的蛮夷,庭生的将才,母亲的白发,却唯独不曾见你入梦来。不管是红甲戎装的林少帅,还是白衫狐裘的苏先生,都不曾。平日里总是忙碌,朝纲繁忙,我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可是…可是一到每年你的冥诞,那些压抑久了的情感便会无可抑制地爆发出来,像潮水一样漫过我的头顶,溺住我的喉头,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喘得过来气。小殊,你可知道,每到这一日我几乎快要恨上了你,恨你绝情如斯,连这一日都不肯入得梦来见见我。众大臣和战英他们体谅我,每到那日都不愿拿朝中军中的事务过多地烦扰我,可我却宁愿多去找事做,让自己比平日更忙碌,一来为了排解忧思,二来也是为了告慰你在天之灵——这盛世海晏河清,正如你所愿。

    但就在半年前,我突然在一个晚上梦见了你:我梦见梅岭烈烈的火光映着皑皑的白雪,天穹的黑紫与地面的红白相互交融却又泾渭分明。天地肃穆,火声噼啪,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充盈了我整个梦境。你就骑着一匹枣红马从火焰中疾驰而出,在我的跟前勒住马缰,鲜衣怒马的少年笑容明亮飞扬,从漫天的星火中朝我伸出一只手来,手腕上的赤焰手环上刻着的『林殊』二字耀目生辉。我狂喜地叫喊着,向你扑去,所有的火光和灼热感却在我触到你手的那一瞬如打碎的水中月一般化开,就从我指缝中流走。我再抬头,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尚冷冷清清无人问津的靖王府一树树的梅花开得拥挤,落英缤纷中的园中小径铺满了一整个冬天的颜色。我沿着小径一直走一直走,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我心心念念已久的身影。那人影单薄得很,月白色的长衫随风飘动,人也似要随风去了一般。我张张嘴想唤一声『小殊』,用尽力气出口的却是一声『苏先生』,那冷漠的语调冷得连我自己都心惊。可是无论我如何尝试,竟不能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丝温度。你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角笑意清浅,似完全不恼我的冷漠。你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认出就是上一个场景里少年伸出的同一只。我忙不迭的伸出手去想握住你,你却突然收手咳嗽起来。你咳得弯了腰,一声比一声急,却一声比一声轻,血滴从你嘴角淌下来,落到地上溅开成一朵又一朵的血花,溅到树枝上染红了一树素淡的冬梅。所有的...所有的都在那一刹成了血红色。我感觉梅岭的大火又从四面八方腾腾地烧了起来,我看到马上的少年决绝地转身驰向火海,我听到苏宅紧闭的宅门里哭声震天,一条白绢染着点点猩红飘到了所有场景的上空......

    我哭喊出声,终于梦醒了。皇后衣冠整齐地跪在榻下小声抽泣,母后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泪,摇曳的烛光填进她的皱纹里,几乎消弭了岁月的痕迹。

    是啊,你不会变,母后也没有变,只有我老了。上不得马,提不得枪,也回顾不得曾经了。

    我咧嘴冲母后笑了一下:“母后,我梦着小殊了。”

    母后掉下一滴泪来,神色凄然,欲言又止。半晌,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泪,捏捏我的手,终于开口,像哄小时候的我一样温柔:“好孩子,母后都懂得。不远了,不远了。”

    我看着母后通红的眼眶,有些恍惚,心里一半释然,一半愧疚。

    后面的半年我的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常常咳到直不起腰,喉头腥甜;每逢雨天,早年征战留下的各个伤处便锥心地痛,人躺在床上好几天都动不了。小殊啊,这便是你受的折磨吗?你对着我浅浅微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为我谋划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这样难熬地痛着呢?

    母后偷偷朝琅琊山上寄过信,回信却直接递到了我的手里。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句话,说他自从那年以后就再也不医一心求死的病人了。我捧着那封回信哈哈大笑,边笑边咳,眼角的泪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咳出来的。

    前天来请平安脉的太医吞吞吐吐地告诉我,我可能就是这两天了,我这才想起要给你写封信,到时候揣在怀里带着去见你,以防我见到你会激动得笨嘴拙舌,一句话都说不出,又要被你笑。

    朝中之事无需担心,庭生渐渐大了,祁王兄的贤明直率和你的才华风姿在他的身上相得益彰,半年前我封他为太子,到现在已是监国两个月了。感谢上苍,我们担心过的那些诱惑都不曾让他改变了心志。他虽非我亲子,到底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与我感情一直不错。刚刚他过来探我,正巧看到我在给你写信,还与我说让我也把他写进去,让他的先生能知道他过的很好。

    唉,也是个傻孩子,声音都哽了还强撑着在笑。

    不知不觉一写就是两个时辰,怕你嫌我絮叨,太医也催着我去歇息了,就此住笔罢。

    不知道这一闭上眼,是不是就可以去见你了呢?

    这一下见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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